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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八卦掌名家李子鸣恩师

2021-9-19 18:12:15

　　2022年元月23日是八卦掌名家李子鸣恩师诞辰120周年，逝世29周年的纪念日。

忆八卦掌名家李子鸣恩师-图1

每当我回忆起与恩师相处的日子及那些难忘的往事，就会心潮彭拜，无比激动。我在李子鸣恩师门下习武十九年，他毫无保留的传我技艺，语重心长地教我做人、做事，他的精湛技艺、高尚武德和为传统武术事业无私奉献的牺牲精神，深深的吸引了我、感染了我，他一直是我砥砺前行的灯塔和动力。

忆八卦掌名家李子鸣恩师_图2

我无比的怀念，深深的感恩李子鸣恩师，借此机会追忆他，以唤起更多的传统武术爱好者们，以他们为楷模，为中国传统武术的振兴腾飞多做奉献。

　　一、相见是缘

　　我和李子鸣老师相识是在1974年，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上午，当时已是春暖花开的日子，北京官园公园内到处都是练功的人群。我也正在和张旭初师兄学拳，大约9点多钟，听说李老来了，不少人都围过去，我是第一次见到李老，只见他身材魁梧，面色红润，银须飘洒，虎背熊腰，两臂粗长，两腿如柱，步履轻捷，笑容可掬，不禁使我肃然起敬。

忆八卦掌名家李子鸣恩师_图3

因为我早有接近李老之意，便忙挤了过去。通过张旭初师兄介绍，李老热情地和我握手说:“听张旭初、马传旭他们介绍过你，我也想和你见见面。听说你想练八卦掌，这好说。你都练过什么，练练我看看。”当时围观的人很多，但是为了求得李老的指导，我也只好当众现丑，就练了几下八卦掌的基本功（定式八掌）。李老看后说：“不错，你的功底不错。”说着就当众给我指点，给我讲了八卦掌的技击特点、锻炼和使用方法，并给我讲了“六把总拿”。他讲的很细，虽然都是点到为止，但我却深深感到了李老功夫的纯厚。他的两只胳膊像两个大象鼻子，两只手如锉生钩，一个一百多斤的人到了他手里竟如同孩童一般，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我佩服的五体投地，当时就想，一个著名的武术家，初次相识就一见如故，毫不保守，当着这么多人也讲真东西，这对发展中国传统武术事业是十分难能可贵的。临走时，李老说：“以后想练就来我家，我教你。”就这样以后我就经常到李老家去学练八卦掌。

　　 1976年唐山地震不久，也是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我和张旭初师兄正在官园公园练功，李老兴致勃勃地来到公园，手里拿着一个纸卷。我们忙上前问候。李老展开纸卷笑着说：“我给你画了一张画，留作纪念。”我一看是用水彩画的猫鸟相戏图。一只大黄猫，怒目缩身仰头望着树枝上的一只小鸟，小鸟在嫩绿的树枝上，自由玩耍毫不在意。画的活灵活现十分可爱。因为我从小爱猫，所以看了这幅画，自然另有一番情趣。我接过李老的画，连声道谢。李老看着我的高兴劲，捻着银须笑了。他说：“我最近要去山西避震，可能要去一段时间，你这样下功夫练我很高兴，希望你能持之以恒。给你家人代问候，注意防震。”我捧着李老的赠画，听着李老饱含深情的话语，心情无比激动。

　　 1976年9月25日，突然接到李老的一封信，说:许久不见甚为想念，已从山西避震回来，要到我家里拜望。

忆八卦掌名家李子鸣恩师_图4

我接到信后马上回信表示“扫榻恭候”。1976年9月29日上午，李老从百里之外的京城来到我当时工作的单位—北京市大兴县南各庄公社（现在合并到于垡镇）。我和李老一人骑一辆自行车（当时公社还没有汽车），奔向15华里之外的我的家乡崔指挥营大队（现在叫村）当时公社到我家还没有柏油马路，10华里的石子路，5华里的沙土路，走土路时还要经常步行推车。

　　当时李老已经70多岁了，但那精神头就像小伙子一样。不喘不汗，不知疲倦，一路观光兴致勃勃，看到农村的大好风光不住赞美：“农村真好，农村真好!”,到家后他从书包里拿出两本（上、下册）线装《董海川的八卦转掌》和两瓶二锅头酒。

忆八卦掌名家李子鸣恩师_图8

我说：“您这是干什么,哪有老师给学生送礼的，您送我这两本书就是无价之宝，比什么都珍贵。”他说“我看你这么热爱八卦掌，这么远到城里去学，我又了解你的情况和为人，为了中国的武术事业，我要和你结个忘年交。我愿意把我所知道的八卦掌都传给你，让这份宝贵遗产在大兴县，在你的家乡发扬光大。”我当时感动的热泪盈眶。我接过书，向李老深深鞠了一躬，并表示了我今后要苦练八卦掌继承和发扬师业的决心。

　　李老在我家住了三天，每天早上三点起床指导我练功，每天晚上给我说手到11点多。我怕他老人家累着，劝他休息，但他诲人不倦，比我的兴致还浓。从此以后，我经常利用星期天到李老家学习。老师把我当作知己，心里有什么事都喜欢和我商量，有什么活动也都通知我参加。

　　 1980年初我由公社调到县城工作后，离李老近了，交往也方便了。后来我曾向李老提出办理入门手续，但他却谦虚地说，“我们是朋友，不用拜师，我会的东西你想学什么我都教你，我决不保守。”但我总觉得不正式入门名不正言不顺，后来我又几次向李老提出入门的请求，他说，“你非要进门也可以，那就从1974年我们相识时算你正式进门吧，以后有机会再补个帖。单办手续要请人吃饭，得花不少钱。你生活也不富裕，以后有进门的我通知你一起参加，补个帖就行了。”1982年10月的一天李老通知我参加入门仪式，为我补帖，并向在场的马传旭等师兄弟们介绍了我的情况，算了却自己的心愿。

　　一次我到李老家串门，随便向他汇报了我的弟子们的练功情况，他听了很高兴，说抽时间我去看看。1985年11月12日，我收到李老的来信，说要带郑隋庆师兄到我家来看看，叫我去接。

忆八卦掌名家李子鸣恩师_图6

1985年11月16日，我把大兴县城的弟子和武术界的朋友召集起来，在大兴县建筑公司会议室里听李老讲课。李老兴致勃勃的讲了两个多小时，讲了八卦掌的源流、特点训练和使用方法，八卦掌名人轶事和对八卦掌门人的希望。讲的大家心花怒放。

忆八卦掌名家李子鸣恩师_图7

陪他前来的郑师兄还进行了示范表演。回到下榻处已经11点多钟了，但他不知疲倦又给我和郑师兄说手到深夜一点多钟，临睡前他还坚持练了气功八段锦。

　　第二天他又要求到我的家乡南各庄公社崔指挥营大队去看我的孩子和农村弟子们练功情况。当时李老的血压已经高了，前列腺发炎，我们怕累坏他，劝他休息两天再去，但他不肯。尊敬不如从命，我们又陪他老人家跑了80多华里到了我的家。那时天已经冷了，我们在院子里练功他坐在门口看着，非常高兴不时走下台阶进行指点。（插图8.1、8.2、8.3）

　　老了待弟子都像对自己的子女一样，对弟子的进步都热情地给予鼓励，对弟子家中的大事他都给予亲切关怀。

　　 1985年中秋节我带几个弟子去京看望李老，他非常高兴地说：“你们练练我看看。”我的几个弟子练了以后，他笑着说：“好好好，就这么练就行。”并对我说：“你教的不错，这样教就行，对传统的东西，要认真继承在继承的基础上发展。……”

　　老人家越说越激动，说着便铺开宣纸用大抓笔给我写了两个大条幅：一条是“可为师矣”，另一条是“正气千秋”。然后又分别给我的几个弟子写了“继世殊才”、“后学之秀”等条幅以示鼓励。

忆八卦掌名家李子鸣恩师_图9.1

忆八卦掌名家李子鸣恩师_图9.2

并说：“我老了，我把希望都寄托在你们身上了。希望你们好好练习八卦掌，光大门户，为国争光。”

　　据李老回忆，他19岁跟梁振蒲先生学练八卦掌，后来在河北国术馆得到尚云祥、张占魁、居庆元等名家指导，技艺精进。李老一生练了很多武术，会的也多，但不保守。他首次把过去秘不外传的八卦掌36歌及48法公开发表。他一生写过很多武术书，开始都是自己出钱油印，再送给弟子和同道共勉。平时练功看谁练得好，一高兴就写字送人，他的字画当时很有名气，但却分文不取。

　　李老过去是地下工作者，1949年开办红叶酱油厂，掩护城工部领导。解放后，他当北京制冰厂、食品厂等国有企业厂长时，提倡引进外国先进设备提高生产力，这在文革时期是不得了的提法，可见老人思想不保守。退休后，又到大专院校教拳，出国讲学，一心一意弘扬传统武术，在他的带领下，八卦掌当时在北京市和全国发展得很好。现在回想，李老这种开放的思想，与他出身较好和受教育多有关。与李老交往近20年，感觉他的文化底蕴很深，有很好诗词歌赋的滋养，他的字、画品位很高，所以他练的东西也开阔大气。

　　李老退休后，为八卦门做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就是给八卦掌祖师董海川迁墓。李子鸣老师经过很长时间的调查、运筹从1979年开始牵头主持成立了董海川迁坟委员会，经过三年多的努力，克服重重困难，于1981年5月10日把董先生的遗骨和碑石迁到了京西万安公墓。期间花了不少钱，找了不少人，李老却乐此不疲。当时文革刚刚结束，谁敢碰这个，他就敢。当时，他找到被他掩护过的市长，联系国内外同仁，到大专院校宣传动员。以后，又陆续把梁振蒲、郭古民先辈的坟都迁了过去，建成八卦掌碑林，为国内外八卦掌门人提供了祭祖之地。

　　第二件事，是成立北京市八卦掌研究会。在李子鸣老师积极争取和倡导下经过多方奔走，不懈努力在市武协领导的支持下，于1983年正式成立了全国第一个单一拳术研究会——北京市八卦掌研究会。李子鸣老师任首届会长。他把落实政策归还的私宅无偿提供给研究会使用，带头挖掘整理八卦掌文化，先后组织成立了36个免费辅导站，编写自印教材，自费创办会刊，举办八卦掌表演、交流，李老的殷实家底，基本都投入到武术事业中了。

　　李老一生为武术事业倾其所有，这种精神对我们晚辈影响很深。

　　

　　

　　二、董门旧事

　　李子鸣老师经常给弟子们讲一些八卦掌先辈的神功轶事，鼓励弟子刻苦练功，他说进了八卦门要终身走转不停，走到一定程度，周身一家，如轮似电，别人不能碰，碰上就跌翻。

　　他说董海川先师到肃王府后，没显露武功。

忆八卦掌名家李子鸣恩师_图10

大内高手全凯亭看他两眼发光，脚步轻快，就想试他。一天晚上，董在屋内打坐，他从屋外舔破窗纸偷看。董闭着眼睛嚼了个纸团一喷，正打在他眼上，疼得他转身就跑。第二天跪求拜师，董不理，他再试。一天他持刀躲在墙角暗处，待董师端着饭菜走过时，突从身后一刀劈下，董师头也不回，抽身提腿往后一蹬，使全仰面倒地，摔出好远。董仍端着饭菜一点未洒自顾走去。全忙起身跟其进屋内跪下，说：“老师不收我，我跪死也不起来。”就这样跪了一天一夜，董师才答应收他为徒。全凯亭是董先师的开山门徒，善绘画，现存董先师的画像就他画的。

　　据说，董海川的武功被人见识，是在一次王爷举行的　演武大会上。那天，王府人山人海，护院沙氏夫妇的表演，引来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观。王爷说想喝水，董是茶司，端着茶进不去，一时着急就腾空而起，越过人头飘然而下。王爷一看：“吆，你小子也会，练练看看。”董说：我不会，只会转圈。一上台，就像旋风一样左旋右转，最后凌空八步。王爷大喜说：“你的功夫太好了，护院总教习归你得了。”

　　王爷一句话沙夫妇丢了差事，即怀恨在心想伺机报复。一天夫妇商量好，每人各执一支火枪，从两个方向同时向董海川击发。但声枪一响，董先师身已移坐别处。沙氏夫妇见事不好忙逃之夭夭。三年后，俩人又溜回北京，在天桥卖艺，被尹福、马维祺知道，前去逮捕。程廷华、刘凤春得知后亦来助捕，并有人通知先师。先师乘大轿车赶到天桥，见他们正打得不可开交。先师下车，历声喝道：“孽畜！”沙氏夫妇吓得急忙跪倒。众徒弟才将他绑送刑部，后在宣武门外菜市口斩首。

　　近代武学宗师孙禄堂在《拳意述真》一书中写道：“拳术之道，练要合道。是将真意化到至虚至无之境。不动之时，内中寂然空虚无一动其心。致于忽然有不测之事，虽不见不闻而能觉而避之。中庸云：至诚之道，可以前知。能到至诚之道者，仅八卦掌之董海川先师，形意拳中李洛能先生，太极拳中之杨露禅和武禹襄先生四人而已。此四位皆有不见不闻之知觉。”非虚言也。

　　董海川在京城出名后，很多人来访，心里都想：行就拜师，不行就教训教训他。有一天，慈禧太后的保镖尹福也来了，练了一趟弹腿，董坐在炕上激他：“你练得很好，可惜护不住脸。”尹生气说：“正格的老师，我练了这么多年，难道连自己的脸都护不住？”董说：“你不服气，咱俩可来试试。我坐着，你随便打。”尹打半天打不着，有点发急。董说：“小心你的两颗门牙！”尹怒了，说：“中国这么大，还没听说过打门牙的。”董说，“那好，就给你留一个吧。”说着以二个指头一点，尹的龅牙就掉了一颗。尹一看，不得了，立刻下跪拜师。

　　 “大枪”刘，刘德宽来访，一练枪，风雨不透。董说：“练得挺好，就是扎不着人。”他不服气，董让他试。结果刘一扎，董以两指捏住其枪尖手腕一抖，刘噗通一声坐倒在地，枪杆反到戳到了自己胸部，刘把枪一扔就跪地拜师。

　　据说，董先师平时教拳是只说不练，他根据不同人的特点因材施教。徒弟们多是带艺投师，但董并不让他们丢弃前学，只是给他们讲八卦掌的道理，让他们把原来所学的东西按八卦掌的原理进行规范，把原来的直线运动都改成改成转圈练就行了。

　　董先师就曾对尹福说：“你以前所学曾下过很大功夫，扔掉可惜，我给你改改。你将窜的蹦的都改为走的即可。”所以尹福所练之八卦，都是将罗汉拳、弹腿融汇到八卦掌中，形成了尹式八卦掌之特点；程廷华是将自己擅长的跤法融入八卦，形成了程式八卦掌之特点；梁振蒲是最小弟子，得董海川晚年之精华，并得其他师兄之传授，揉进了尹、程、刘、史的精华，形成了梁式八卦掌之特点。

　　

　　李老回忆说，旧社会的武林，一个拳师要树立威望，得随时准备豁出性命。他讲过梁振蒲先师“血洗马家堡”的故事（插图11）。

　　 1900年的一天，梁振蒲从老家坐火车到了北京，带着个小包袱从马家堡火车站下车（北京城最早的火车站），一个脚行上来说：“你的包，我拿着。”梁说：“不沉，我自己能拿。”对方说：“不沉也得我们拿，是东西就得我们拿！”梁说：“那你就拿吧。”走出站，对方要钱，梁说“没钱。”对方说“没钱不给包。”没几句俩人动起手来。对方还亮了家伙，可没几下就被梁按倒在地，问：“要死要活，官了还是私了？”对方说：“私了。”梁不客气地说“私了可以，脚行归我，你们跟我干，我也不亏待你们。”就这样，梁在京城多了个营生，还买了一辆玻璃马车。

　　不久，这事被当时北京西城恶霸金镖赵六知道了，就去找梁振蒲说：“听说你的脚行不错，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把脚行给我，我每月给你工钱？”梁说：“那不成，我刚拿来，干不成了再给你。”对方说：“不给也得给！”梁说：“那我要是不给呢？”赵说：“你要是不给，咱们明天到永定河边切磋一下，赢了你就甭给。”梁说：“好吧。”

　　第二天，梁来到永定河边。腰里别了条九节钢鞭，到了一看，很多个地痞无赖手持刀棍怒目已待。梁下车沉住气，把鞭子折在手里，静观其变。赵六见他一个人来，威胁说：“看，这就是永定河，你现在给我还不晚，我照样给你工钱，如不知趣，你看，我的人全在这，把你打死扔进永定河里，何去何从，你自己考虑。”梁说“你打死我也不交”，梁边说边指着对方身后大叫：“哎—，你看！你不讲理啊……　”对方一回头，他一鞭抽过去，将赵六打得脑浆迸裂。紧接着，他撒开九节鞭一阵猛扫，金豹赵六的儿子、大徒弟挨个毙命。据说当年梁的辫子里还藏着一枚周边开刃的铜钱，转起圈来能扫后面人的眼睛。

　　马家堡一战，梁打死数十人，被宛平县关进死牢，后来他的大徒弟李通泰得知此事，通过李莲英的关系，（据说天安门城楼是李通泰装修的，他买通了李莲英），给他买了个单间床铺，能单独睡觉活动。再后来，八国联军打到北京，监狱也没人管了，犯人们纷纷砸开脚镣逃跑，梁振蒲也跑回老家……。

　　

　　三、终生走转

　　明清武林产生了两种“怪拳”：一个是太极拳，别人快练，它慢练；一个是八卦掌，别的拳都直线运动，它却走圈练。

　　在近代武术史上，形意、太极、八卦三足鼎立，但都符合阴阳哲理。八卦掌走太极图的圆周，由脚的变化带动周身变化；太极拳走太极图的“S”线，由腰的变化带动周身变化；形意拳走太极图阴阳鱼的眼睛，由手的变化带动周身变化。三拳如三书，形意拳一招一式，如同楷书；太极拳行云流水，如同行书；八卦掌纵横捭阖，如同草书。学拳要从一招一式练起，就像书法都要从楷书练起一样。

　　李子鸣老师老教东西“博中有专”，特别强调“精练”　（插图12）。他曾对我说：“我教你们这么多八卦掌的东西，其实主要是转圈。”他说：“八卦掌走为上，走为高，走位百拳之祖，进了八卦门要终生走转不停。如果你走得功夫上不了身，练得再花哨也没用。”我常观小字辈们在他面前表演时，他的注意力总是盯着你的脚下。

　　李老要求我们在学会了八卦掌的套路以后，要结合自己特点，对某些单式要反复练习，反复体悟，功夫才能上身。他曾给我们讲过一段“翠花刘”刘凤春的练功故事。

　　刘凤春，字茂斋。“1853—1922“河北省涿县人。在北京以卖翠花为业，人称“翠花刘”。初从程廷华习八卦掌，后经程举荐，拜师于董海川门下。据说只学了一招“单换掌”。因卖翠花陪了本钱，沦为乞丐，一天行乞到颐和园（当时正在修建颐和园），要求给工地看物料。工头看他穿的破破烂烂，说：“你行吗？到都这儿来行窃的可不是一般的贼。”刘说：“不怕，不信你找几个人来试试。”工头说：“那好吧，你觉得自己有把握你就来看吧，但我只管饭吃，不给工钱。”刘说：“行。能吃饱就行。”此后刘凤春每天在工地都是吃饱了“转”，转累了睡，一式单换掌左旋右转就练了6年。

　　一天，他听说师兄程廷华在北京开眼镜店，想去看看。向工头请假。工头一看，刘穿的长裤已变成了短裤，来的时候光脚，现在还是光脚，上衣也没有了。工头也动了怜悯之心，就给了点钱，说,“买身衣服，买双鞋去看你师兄吧。”程廷华一见到他就愣住了：“你是那个刘风春吗？”“是啊！”“你没死啊，在哪呢？还练吗？”刘说“我在颐和园看木材呢，每天都练，也不会别的，就会练那个单换掌。”程廷华说，你练练我看看。“刘风春这么一练，程廷华就惊讶了，“啊呀师弟，炉火纯青了。”程廷华命伙计通知了一些师兄弟来与翠花刘试手，据说大部分都赢不了他。翠花刘离开眼镜程又回到颐和园看木材，继续练他的单换掌，又练了三年，一式单换掌前后共练了九年。

　　李老说当年不少八卦前辈，一生中就苦练几个招式。练的全身如轴似电，功高莫测。这是我们当今八卦掌爱好者值得深思的问题。

　　我曾在央视武林大会八卦掌擂台赛上说武论技时讲的“去意如水，迈步循圈，如鱼撞网，声东击西，周身皆轴，侧后进攻”在武术界反响很大。这是我在多年学习研究李子鸣老师和王培生老师所传八卦掌法提炼的精髓和体悟。为什么要提去意如水哪？因为水是没有形状的，它是随境成形的。他能随方就方，随园就园，无孔不入。善于在动态中保持平衡。它有极强的亲和力、渗透力和漂浮力，水性就是我们的拳性;其他几句都是八卦掌的运动和技击特点，经常认真揣摩研练就可功随意长，步入佳境（插图13）。

　　

　　老一辈武术家很多是形意、太极、八卦都练过，这也是博中求专，在找那个感觉，一旦融会贯通了，动起手来就自然而然了。

　　八卦掌讲究侧后进攻，不正面冲突，对方一来，一动步就行，要与对手成为整体，像镜子一样形影不离，他一动我也动。李老讲：“你不来我让你来，你来我闪开”。进进攻时，两个人抢一个位置，如果对方先抢了，我就让位，你就到我这，我到你那。我理解就像红军打游击，指上打下，避实就虚，变幻莫测，不求拙力求合力。

　　八卦掌的身法和步法，就像汽车的身子和轮子的关系。汽车身子不能晃，转动只需微调方向盘。八卦如推磨，内含变劲。搭手如翻板，处处旋涡处处轴，轴不转，意念转。一转昼夜阴阳，一转四季八卦。天地公转出现自然现象，风雨雷电；人身自转，五脏六腑变化，出现生老病死。技击就是阴阳不断相合的过程。宇宙中的自传和公转同时进行，太阳公转把地球甩出去，地球自转克服离心力，你甩不掉我，也靠近不了我，互相维持平衡，才能天长地久（插图14）。

　　

　　太阳、地球、月亮、关节、肌肉、细胞都是圆的，都在旋转，都内含波浪式前进的道理。内家拳练的是脑子，只是通过身体表现而已。　

　　八卦与太极有很多相通，只要你练的周身是轴、周身是漩涡，一摸就转，别人有多少手打你都没用。会练的把死的练活，不会练的把活的练死，招没思想，人有思想，内家技击，眼光要放在“下一招”。八卦掌为什么用掌法，主要因为掌是一切变化的基础，打斗中随时可变成拳、爪，拓展了打法的无穷变化。

　　李老的一生开阔，也一生坚守，这是八卦掌拳理与人生的结合。后来他年纪大了，前列腺不太好，血压也有点高，但还是喜欢年轻人跟他聊拳，只是他只能听，没法比划了。我经常看他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摸椅角，大概是练皮肤的敏感。

　　李老走后，我和他家人一直保持着密切联系，每年都和其家人一起参加扫墓活动，追思李老生前的风范与教诲，会更加坚定我做人、练功与传艺的准则

忆八卦掌名家李子鸣恩师_图11

　　

　　

　　张全亮

　　　　　　　　　　　　　　　　　　　　

　　 2021年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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